亂世中讀詩詞
社會動盪，不知如何自處，惟有逃遁書海之中，渴望尋找眾多問題的答案。於是連續讀了多本哲學、心理、社會科學、歷史相關的書，當中不無啟發，但總是難以遣懷，理性思考是否已經走投無路？ 早前大膽試著重拾廿年沒有碰過的小說類作品，倒是別有一番滋味。惜一直未有遇到令我動容的一本，直至偶爾拿起擱在書櫃裡好一陣子未曾翻閱的兩本書 —— 我從沒想過這次重遇，會掀起內心那麼多深刻的感動和反思。 這兩本書是台灣美學大師蔣勳的《感覺宋詞》和《品味唐詩》。 中學時選修中國文學，自是有點喜愛。那時已知，我好古文多於白話，詩經楚辭漢賦唐詩宋詞元曲，長大後還買了幾本文集收藏。當中尤其喜愛宋詞，總覺得唸起來韻律感十足，像唱一首歌，即使不明當中內容，也會覺得動聽。 蔣勳這兩本書，在事隔多年後，把我重新帶回中國詩詞的世界，更為我戴上一副從未如此清晰的眼鏡，看透了許多之前未曾明瞭的作品。 因為偏愛，倒轉時序，先讀宋詞，再讀唐詩。沒想過讀到蘇東坡那一篇時，竟不自覺流下眼淚。蘇東坡對生命的豁達、從容，人生境界之高，似乎無出其右，也是我心所嚮往之。當我們每天被世事纏繞得喘不過氣來時，原來人生可以活出另一種境界。 回到唐詩之前，心想可能也不會再有如此觸動心弦的相遇了，最後卻一次、兩次、三次被李白的瀟灑、杜甫的悲天憫人和白居易的寫實關懷深深感動，眼淚一次又一次流。 唐宋時代每一位偉大的詩人詞人，就像花園裡的繁花，有人是牡丹，有人是菊花，有人是楊柳，有人是蓮花，有人是青竹，每株都以自己的方式綻放出最燦爛動人的生命，無分對錯，更沒有高下之別。 這是十分重要的警醒。這段時期大家每天看新聞、評論以至留言，時時刻刻都要分真假、辨對錯，凡事都非黑即白，非此即彼，似乎只能二選其一，自己的看法、判斷，不是對的，就是錯的；即是對，也常常與客觀現實有極大矛盾，內心撕裂也由此起。 古典詩詞世界裡，文人縱使面對同一個時代，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生命態度，李白出世，杜甫入世，但同樣精彩，不分軒輊；人與社會的連結，也不只有一途。讀著這些，就像把我從二分世界拉出來，重新看到生命的不同可能性。 文人們也許在生時壯志未籌、懷才不遇，但他們無法想像，那時留下的文字作品，千年後仍然閃爍照耀，仍然感動人心。這些生命的轉折，誰人可以計算？ 我特別喜愛詩詞用字精鍊，每個字都是匠心獨運，用有限的文字創造出無限的意境，可以